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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之風
文章作者:順昌農村信用合作聯社文章發布時間:2017年05月27日
從字面上來說,先生二字意味深長。先生之人,可以表示出生比自己早,年齡比自己大的人。也可外延為對有一定地位、學識、資格的人的敬稱,而今天我所稱之先生,指的是我的外公,于我,他是人生最好的先生。
我的外公是個很樸實的人,他在退休之后一直在從事務農工作,以至于我的童年印象中,外公一直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但是從他的只言片語中可以尋跡出他以前是從事財務方面的工作的,因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時光中,他對我,對哥哥姐姐唯一的囑咐還是那句:做人一定要清清楚楚,要正直,不要貪心,不是自己的錢,一分一毫都不要拿。特別是對我,他額外地叮囑,說媽媽是在銀行工作,特別是碰到錢的事,一定要管好自己,清清楚楚地做事,做人。外公意識不清醒的時候,還抓傷了哥哥,努力地想和我們多說些,似乎想把他一輩子做人的道理告訴完我們這些小輩才能安心地離開。
我對外公的記憶永遠定格在2009年的春節,那年我正是參加高考的時候,很早就開學了,媽媽去照顧外公,只有爸爸送我去了學校,不過兩天,晚上媽媽便來了電話,說明天舅舅會去學校接我,送外公最后一程。那個春節,彌漫都是要送別外公的悲傷情緒,按理說我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那一刻,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眼淚還是奪眶而出,我知道在這個世上,在沒有一個我叫著外公回頭對我笑的瘦小老頭了,我的外公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他沒有什么具體的成就值得我們引以為傲,想起他時是黝黑的膚色,他瘦小的身影,長滿老繭的手,但他給我留下的是無言的記憶與溫暖。
外公走的時候,我將近成年,孫子輩最大的哥哥姐姐已過而立,最小的弟弟不到10歲,只有我一人是在過去的十幾年里與他相處的最久,所以我對外公的記憶是最深的。我的童年寒暑假,甚至有些周末的時候,媽媽都會把我送去外公外婆家,在他們那我是名副其實的小霸王。外公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很沉默寡言的,很小時候的記憶都是他默默地陪著我,晚上一起看電視,嗑瓜子。但是當我長大懂事后,每次見我外公都會絮絮地叮囑我字一定要寫得端正,要一筆一劃地寫。我從未在外公面前寫過字,也未曾看外公寫字,可能是一個農民的家里,筆并不是個必用品。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很好玩,每次都會笑嘻嘻地應外公,好的好的,我一定會認真地寫字。等到聽得多了,我會不耐煩地截住他的話頭,我的字寫得可好看了,要說你要和哥哥說,他那鬼字。但是外公每次都會不厭其煩地再講一次,直到我不耐煩地跑了。直到外公過世一周年,我和哥哥姐姐們談起外公時,他們都說,字要好好寫,是外公每次見面時必講的話。可是對于小弟弟來說,他爺爺的印象就淡了許多。我想這也許就是時間的悲哀吧,對有些年幼的人來說,過早逝去的親人終究會在他們的記憶中消散,而像我們如此這般知曉逝世的意義的人來說,才會永遠的銘記。對于哥哥姐姐而言,他們沒法像我這般用文字去懷念自己的外公,會比今天我用筆下的文字去一點一點刻畫出對外公的懷念,心里有著更多的缺憾。所以在想到家風時,我毫不猶豫地想把我對外公愛鐫刻為文字。而通過這些文字,我也逐漸想起他和相處時的點點滴滴的。
外公雖然寡言,但是對于小輩是無言的關懷,他不用語言,心里卻默默地關心著我們每個人。有次暑假快結束了,媽媽來接我回家,那天正好趕上外公要去赴集會(外公家住在一個偏遠的山村,逢集會的時候都要去鎮上趕集),前天晚上我就表示要和他一起去,因為我想買些零食帶回家吃,因為媽媽是不會買零食給我吃的,也不允許,但是如果是外公買的話,媽媽一定不會生氣,這些話我是沒有和外公說的,我以為我的這點小心思他也一定不知道,因為每次到外公外婆家,媽媽都會給我點零花錢,我打算用這筆錢買些零食。可是我還是一如既往地賴床不起,外婆也沒有忍心叫我,我醒來知道外公已經出門,還朝外婆發了一通脾氣。快中午外公回來時,我的臉一直是垮著的,直到他塞了包東西給我,我才開心不已。原來他早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而且他買的都是我喜歡吃的。這些事我從來沒和哥哥姐姐弟弟們提過,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曾享受過外公如此細致的關懷,本來我想把外公對我所有的好,都珍藏起來,只有自己知道,但是現在我卻想把這些事情分享開來,因為并不是每一個都是敏感細心的,他們或者會因為長輩羞于或者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而誤解了他們對我們的漠不關心,而對于長輩來說,他們活著的這長長的一生,或許有一輩子的經驗和教訓想和我們分享,可是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或者都能通過語言或者其他的途徑傳遞下去。而我的外公我知道,他所有想對我說的話我都記得,都感受到了,未來人生的路,我會一直照著他的叮囑,踏實地走下去,也會把這些話和弟弟們講下去,還有以后的小輩們。一輩子勤懇樸實的外公,用最平實、簡單的話,將他一輩子的做人的道理不厭其煩地說給我們聽,我想告訴遠在天國的外公,我們家還是我的字寫得最好,我也會一輩子好好寫下去。
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斯人已逝,謹以此文回顧我與外公的回憶,聊報思憶之情。先人已逝,家風尤存,這大概是傳承最美的意義吧。